“这……”道士苦笑：“前辈，你被藏着掩着，直说吧。”
百里前辈沉声道：“你和我都能看明白，国之不稳，导致心不诚者入道门入佛门，为的只是一口饱饭，纵然神仙佛祖怜悯，你们这些道长和方丈怜悯，将他们收留，所看到的也只是眼下的慈悲善良，可有想过道门佛门混入太多心不诚者，就会出现搅乱局势，浑水摸鱼之人。”
道士脸色一白。
虽然百里前辈说的隐晦，但他是听明白了。
如今他出于善意，来者不拒，可人心难测，若有心思不纯者，借用道士身份说一些不该说的话，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，连累的是整个道门。
史上那些求长生不老的帝王，遇到了妖道，被妖道所蒙蔽戏耍，最终新帝诞生，斩杀妖道，必将连累整个国家的道门，其中也有真心求道，与世无争的道士，何其无辜。
百里前辈伸手拨了拨蜡烛上的火舌，声音随着明明灭灭的烛火变得缥缈起来：“道门和佛门的信徒越来越多，道长和高僧的话，是否会比圣旨更有用？高于……”
百里前辈顿了顿，幽深的目光看向道士。
道士浑身一怔。
百里前辈声音压低：“高于皇权？”
“不……不不不……”道士连连后退，浑身冷汗，直退到石壁，背紧紧靠在石壁之上，浑身发寒。
如今自己所看见的只是表面，只是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加入道门加入佛门，只是看见那些风雨飘摇，心神不定的人到道馆和寺庙求一个平安，祈求心愿。
可乱世之中，任何一方做大了，那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。
天下局势，合久必分，比久必合。
有朝一日，终会有新帝诞生。
目前反王众多，最后谁成为胜者，如今难以预测。
可一旦新帝登基，民心所向却是道门佛门，如何能让新帝心安？
忽地想起老祖宗说过，纵然道门和佛门都已经脱离世俗，但仍是肉体凡胎，又何谈真正的脱离世俗，若这世道乱了，也难以撇清干系，必将混入这泥潭之中，这也是一场劫，不能说坏，不能好，只当一场历练。
历练吗……
道士闭了闭眼，深吸一口气，问道：“若前辈是我，该怎么做？”
百里前辈轻笑一声：“我不是你，不能替你做决定，但老朽曾远离世俗，隐居乡野，想要成为一个老农民，就此了结余生，可终究躲不过不是吗？”
“就连老朽一个上了年纪，几乎就要进棺材的老头子都逃不掉。”
“你，以及你身后那些人，逃得掉吗？”
“老朽，以及做出老朽的选择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