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家偏苑的客厅内此刻坐着四个人，其中三位惊艳出尘，只有她李遂意格格不入。
她穿着一件棉质的长袖格子衬衫，那不是秦卿为她挑选的，十分廉价，穿在身上，衬得整个人瘦得不像话，弱不胜衣。
看起来，就像是被沈家极度克扣的下人。
除了在挑选丈夫上，她的眼光一向很差。
她是这个样子，可沈沉一向西装革履，他坐在那里，长身玉立，优雅得不像话，美人在侧，江凛坐在他身旁，是出奇的般配。
常羡人间琢玉郎，天教分付点酥娘，大抵如此了。
一瓶红酒倒了出来，涌进了透明的高脚杯里，点到为止的分量，只占了酒杯的三分之一。
动手的是沈沉，他倒酒的动作优雅得让人着迷，红酒醇厚的香气四溢，他整个人都萦绕上了这层气味，让人莫名地觉得迷醉，在灯光的照射下，杯子里的酒液跟他的眼睛，都有光亮反射出来。
后者应该是李遂意的错觉。
他首当其冲递了一杯给江凛，然后又给了沈幽一杯分量极少的。
桌面上四个杯子，或许是沈幽无意识拿的，可现在有一杯空荡荡的，让它面前的主人显得格外尴尬。
李遂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杯子，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。
她想要喝一杯沈沉给她倒的酒，或许他这个人在她心里已经开始有些特别了。
透明的杯子里突然有红色的液体注入，动作明明很轻，可那些酒就像是有生命一般，了解李遂意的念想，奔腾而入，又点到为止，细长的酒瓶口迅速地在杯沿转了半圈，倒酒的动作十分熟练，没有一丝拖泥带水。
红酒装满杯的是土豪，一点点的浅尝辄止才是品位。
李遂意嘴角有不明显的笑意在滋生，那种感觉像是期待已久的事终于得到了回应，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反常，从江凛出现就开始了。
她预想过无数次跟那位被放在沈沉同等位置上的人相遇的情况，每一次都要比现在潇洒且又风轻云淡。
她顺着那倒酒的手往上看，是江凛拿着酒瓶轻轻放下的动作，她对着她笑，大方得体，善解人意。
李遂意的笑容在灯光下变得模糊，直至最终消散。
“谢谢”，她还是开了口，声音一如既往地沙哑。
“我敬你们”，江凛捻着杯柱，姿态优雅，看着沈沉，又看着李遂意，眼底明亮得要溢出光来，格外刺眼。
“祝福的话我就不多说了，心意都在这杯酒里。”
她微微倾了杯子，谁的杯也没碰，就将杯中暗红的液体一饮而尽。
杯沿触到她的唇齿，酒色染到了绯红的唇上，给她的美丽平添一层艳色，美得不可方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