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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丫鬟上了茶,莫千澜和气地看了过来:“喝点茶,今天忽然变了天,你还在外面卖饼,真是辛苦了。”

邬瑾后背微微有了汗意,答道:“卖惯了的,不辛苦。”

莫千澜点了点头,脸上忽然浮出一个带着冷刀子的笑:“三月初九那日,你们书院去了城外养马苑看春景,你也去了,是吗?”

邬瑾听了这话,心中所有的猜想都落到了地上,让他反倒镇定下来,缓慢地吐出一口气:“是。”

莫千澜的笑意加深了——他的眉目和莫聆风很像,然而神情却是万万不同,总是透着阴沉和郁色,看了便令人不大想亲近。

“听阿尨说,你和她跑了一会儿马,跑的挺远,都到朔河边去了,是吗?”

邬瑾回答:“是。”

“那你们在河边都看到了什么?”莫千澜的声音越发温和,眼睛里射出的光芒也十分诚恳,“不要害怕,喝点茶。”

邬瑾迎着他的目光,并未感觉到和善,反而从他的目光里察觉出了诱骗。

只要邬瑾开口说出不利的话,他也会像刘宝器一样,死的无声无息。

他清了清喉咙,端起茶杯喝了一口。

茶好,汤清澈,香扑鼻,盏也好,紫黑色,开冰片,放回盏托上时,发出清脆似玉的碰撞声。

除此之外,唯余沉默。

足足过了一刻钟,莫千澜才微微往后仰身,舒展开身体,将手放置在椅子扶手上:“这就是你的回答?”

“是。”

“不管谁问你,怎么问你,都如此回答?”

“是。”

莫千澜这回是真心实意地笑了:“你们都很懂事,擦擦汗,我怕冷,屋子里炭烧的足,你们年轻人火气壮,来了我这屋子,就觉得热。”

邬瑾伸手拭汗,并不觉得热,后背反倒一片冰凉。

莫千澜的刀子无声无息悬在他脖颈,只有他们二人心领神会,须臾间,他便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。

有下人端来一小碗药,放到莫千澜身边,邬瑾连忙起身:“晚生不打扰节度使,告退。”

莫千澜伸手往下一按:“不忙,阿尨马上就来。”

他从碟子里捏一块大冰糖放进碗中,冲邬瑾一笑:“你守着药,告诉她不能喝,是我的。”

说罢,他竟然起身离开了。

邬瑾愣了片刻,就听到外头噔噔噔的脚步声,莫聆风轻快地跑了进来,穿一件彩衣,好似一只羽毛鲜艳的小鸟,冲开阴暗樊笼。

“邬瑾!”她喊了一声,爬上莫千澜坐的椅子,跪在上面,伸头去看药碗,“你送的糖饼好吃,就是糖少了点,下次多放点糖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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