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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相彻夜未眠,一早就去未央宫宣室殿求见皇帝。

昨日赵广汉奏请搜查丞相府,刘询觉得丞相府出现命案,进行勘查也是在京兆尹职责范围,于是准了他的奏请。不过,今日一早史高觐见,将昨日赵广汉搜查丞相府的情形说了一遍,他觉得赵广汉有些过分了。

刘询并不在意赵广汉与魏相之间的矛盾。魏相和赵广汉是两种行事风格,这两人互相掐一下,只要不出格,也未必是件坏事。所谓帝王驾驭之术,也就是有意无意纵容臣子之间互相监督,互相制约。

他早年流落闾里,并未研习为君之道。不过,前些年冷眼旁观霍光行事,又有丙吉不时点拨,也琢磨出一些道道。他吩咐许桑传魏相进来,心中踌躇是不是也要安慰他几句。

魏相进来请安,刘询淡淡道:“坐罢。”故意不问话。

魏相一下子不知如何说起才好,脸上的表情既愤恨又委屈,屋子里陷入静寂。他坐下不多时又站起,作揖道:“臣请休沐。”

刘询抬了下眼皮,依旧淡淡道:“为何?”

魏相低下头,深深吸了一口气,竭力克制愤懑情绪,语气平淡说道:“昨日府中有一使女溺毙,京兆尹上门查案,指内子涉案。臣当回避,待案情查明。”

刘询道:“这事我知道,是我批准赵广汉查案的。赵广汉奏报你的夫人擅杀使女。”说到这里,他脸色凝重:“天地之间,人为贵,擅杀奴婢,罪无可恕。”

魏相慌得匍匐在地,连连叩首:“臣不敢,陛下明鉴。”刘询瞥了他一眼,道:“起来说话。”

魏相这才起身,苦笑一下,拱着手道:“据臣所知,那个使女是与其母争执后自溺的。内子实无杀婢之实。”

刘询转过脸,朝着史高扬了扬下巴,道:“史高,你与他说说。”说罢低头看起奏疏。

史高一脸尴尬,皇帝发话,又不得不说,于是断断续续说道:“据赵广汉奏报,你夫人责骂殴打那个使女,将她逼死。”

魏相辩解道:“内人虽然性情急躁,但也是有口无心的。奴婢若有差池,说过也就罢了,绝无虐待之举。”

史高道:“此乃事出有因。是你调戏那个使女,被你夫人发现了,所以——”

魏相心中一急,不假思索叫道:“一派胡言。臣偌大年纪,早无男女之欲,怎么会调戏于她。”

刘询听了一愣,觉得这话有点奇怪,略一思忖,也是好笑,抬起头来看着他,眼神里带着戏谑。史高则忍不住,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
魏相起先还没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笑,待回过味来,顿时面红耳赤,结结巴巴说道:“臣确实未曾调戏于她。倒是赵广汉并无实据,即在府中逼迫内人下跪,侮慢大臣家眷,有违朝廷规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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